原来70岁的爷爷奶奶，有着这么宽广的世界

Lab Director: Cheng

Written by : Vicky TIAN

Fellows: 肖阳 Sunny Xiao

Featured volunteers: 童馨 Alice, 赵若言 Sarah, 高越, 毛谭清 Justin, 闵梓宁 Benjam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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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平常看到的 70 多岁的、普通的爷爷奶奶，貌似对现在的世界不那么了解，微微有些迟缓。但我突然意识到，其实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小部分。他们实际上已经经历了好多个十几岁。他们拥有的人生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宽广和不同。相比之下，自己的十几岁的世界还是有些渺小的。

同时我也意识到，原来一张“全家福”在长辈们心中是如此的重要。而我们的世界里，充斥着更多的网络信息与社交媒体，天天都可以 selfie~”

-- 赵若言 Sarah - corner 档案馆·社会口述史调研志愿者

“奶奶说 23 岁才第一次照相。第一次感觉到我们的生活差距这么大！”

-- 高越 - corner 档案馆·社会口述史调研志愿者

“妈妈拿出了七十年代的一整本相册。采访完，她说，没想到这个采访让她这个受访者也好有收获。重新回忆起那么多有意思、有触动的生活。”

-- 毛谭清 Justin - corner 档案馆·社会口述史调研志愿者

"爷爷的第一张照片是十多岁当伞兵时拍的。后来成家立业，买了一台日本进口相机，给全家人拍各种纪念的照片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听到这里有种难以描述的触动。"

-- 闵梓宁 Benjamin - corner 档案馆·社会口述史调研志愿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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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馨同学，在 2022 年春季深度采访了她的妈妈。一位走出村镇，追求热爱的儿科医护事业的青年。

妈妈的青年照片

-- 童馨 Alice - corner 档案馆·社会口述史调研志愿者, 2022 年春季

corner 访谈片段：

童馨：“那么除了这些很可爱的令人怀念的日常之外，在 80~90 年间，无论你还小的时候，还是已经工作的时候，有没有一些你印象深刻的一些事情？比如说也可以是你个人的事件，比如说我们人生初期的哪些变故，或者遇到了什么人，或者或者身边社会里面发生过一些让你印象深刻的事件？不一定要特别大，没有也就无所谓了。”

妈妈：“我觉得最大的事件就是改革开放初期，我们那边跟广东的珠江三角的变化，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。比如说，我小学的时候，我们还没有自行车，到了初中的时候突然都有了。突然每家每户都有自行车，甚至女生都骑上了女式自行车，都开始分类了。对，都已经开始分类，我们当时的女生那么矮小，骑一个男生的自行车就实在太高了，实在是，真的太恐怖了。

还有家里的电器也是一下子丰富了。原先一个村子里边只有一两个电视的，一下子家家户户都有了哟。然后还有土地，我们小学的时候还有土地种，每家每户都有。到了大概初中毕业的时候，土地都被征用到了建工厂建房子，还有修路，因为城市要扩展。所以我们这种本来属于一个很纯粹的农村，就变成一个城中村了，地理位置和城市其实挨得很近。对，就在边边，所以我们一下就成了一个城中村。

家家户户都没有食堂，也没有土地，也没有我们小时候的大竹林，其实是蛮可惜。”

童馨：“有没有本来那种家庭完全是靠着鱼塘或者种地为生的，突然没了？”

妈妈：“所以他们就是说，初中毕业开始，他们就会改进工厂，也会自己做工厂。因为家里就有点赚不到钱了。土地没有了，鱼塘也没有了，原来耕种都没有了。那么改革开放第一步就是有人进工厂，就允许某一部分的人富裕起来。所以允许家庭工作坊的产生。比如说养鸡场，对吧？制衣厂这些，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先做起来的。”

童馨：“但外公家好像没有是不是？”

妈妈：“因为外公他是就没有靠土地吃饭，就直接是做电工。所以算比较特殊。因为我们家女生很多，只有爸爸是男生，所以我们对于做工作坊的建议是不能实现的。

然后我爸爸当时是村子里边的属于一个非常专业的人士。村子里边只有一个电工，他还带了三个徒弟。他村子里边那时候改革开放的工厂要进行建造，所以需要有很多电力去做供应。让这些民营企业发动起来的话，它需要很多电力的。”

童馨：“所以也给你们了很多工作机会。”

妈妈：“所以我爸爸你外公是没有，嗯，不可能加入工作坊的发展当中的。他觉得他的专业才是他的工作。”

童馨：“他当时也没有让你们去什么乱七八糟地打工，没有。”

妈妈：“这是在我们村子里边非常少见的一户人家嗯。

因为爸爸觉得我们都是女生，然后我们又喜欢读书，他就觉得你们喜欢做什么就做，只要是正确的方向的。爸爸凭着自己的能力，能支持到哪里就做到哪里，只要你们能够朝着自己正确方向去走，没关系的。所以我们就是。”

童馨：“好包容了。”

妈妈：“对，我们当时我姐妹是有 5 个，所以我们 5 朵金花都从村子里边走出去了，走向了城市。我们有做老师的，有做会计的，有做银行的，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或者什么的，但是我们还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，很开心，所以觉得这人生好对。”

童馨：“很幸福啊，真的都是自己的选择。”

妈妈：“是的，还有这些所有的选择，其真的都是正确的。”

corner 访谈提要：

童馨：

“ 访谈后又聊了一会儿，说到虽然当时村子里的其他家庭没有强制儿女辍学，但是从小被灌输的概念就是女儿不需要读书，儿子应该回家成为顶梁柱等等，所以被父母安排的时候没有怨言，所以显得没有强制性。但妈妈的家庭对女儿们的就业、教育没有强势要求，尊重女儿们的人生追求。即便改革开放后，他们村的土地被政府征用，失去农业收入，在这样的经济压力下依旧能承担五个女儿的教育和生活费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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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今年春季，「corner 档案馆」社会口述史第二期调研任务碰头会的场景。

思维敏捷、逻辑日趋成熟的高中生们，正在回顾从未有过的家庭采访经历。

如我们所料，长辈们物质相对匮乏、信息相对狭隘的青少年时期，是当下的 00-10 后不曾经历、也不曾注意过的。

出乎我们所料，孩子们非常敏感地觉察到长辈对“家庭采访”或尴尬、或笑场、或滔滔不绝、或感慨万千、或略显抵触但实为羞涩的情感。孩子们面对家人们不同的反应，总能找到把控场面的合理方式。尤其对于无比珍视孙儿孙女一张合照的爷爷奶奶，一丝不苟回答问题的爸爸，眼眶略红润的妈妈，孩子们都表达出一种略带“爱怜”的感动。

透过类似这样一次略有组织的家庭沟通窗口，「corner 档案馆」正认真地记录着中国家庭的代际故事与社会记忆。而我们的青年调查员，也通过这样的对话，从自己的家人处汲取着平日不会觉察到的巨大生命力，一种无形、但珍贵无比的、他人拿不走的家族财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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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corner 档案馆」以社会口述史，存档平民历史，展示平凡精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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